記憶中的那條小河
2022年12月07日09:20 來源:
在泗洪縣雙溝鎮(zhèn)境內(nèi)的中潼村東側(cè),有一片特別低洼的土地,南至淮北大堤,北到懷洪新河南堤路。地塊從中間被幾條水泥路分割成幾個大小不一的區(qū)域??拷貕K東側(cè),有一條寬約十米左右的排澇溝,貫通南北。每年汛期來臨的時候,附近所有田塊里的積水,都會流到這條排澇溝內(nèi),然后通過北側(cè)的排澇站把水排入懷洪新河內(nèi)。今年由于天氣干旱少雨,溝里的水已經(jīng)被老百姓抗旱用差不多了,露出了一層厚厚的水草。
放眼望去,在排澇溝兩側(cè)田塊里,綠油油的一片,全都是莊稼。有身材高挑的玉米,有頭頂紅發(fā)的高粱,有低矮碧綠的花生,有葉下掛滿豆莢的大豆,還有綠油油間初露金黃的旱稻。在部分田塊里,有的還栽植了許多碧根果樹。如果您不是本地人,您肯定不會想到這里原來是一條河道——古窯河。
據(jù)一位對我們宿遷地方水利史深有研究的老師介紹說:古窯河原來是接納西來的潼河水后南下流入淮河的。上個世紀(jì)五十年代初,實施段內(nèi)淮水分流后,堵閉了窯河入淮口。潼河更名漴潼河,通過峰山切嶺直接?xùn)|下。雙溝切嶺后,漴潼河又更名為懷洪新河,從溧河洼入洪澤湖。淮河大堤與懷洪新河之間的這一段古窯河,也就成了掐頭去尾的死水河。
在我的記憶中,1995年以前,這段古窯河是中潼村村民生產(chǎn)生活主要用水的水源地。河道南至淮北大堤,北至老懷洪新河南堤。在老懷洪新河南堤堤壩中間,有一個十幾米長的缺口。每當(dāng)汛期,河水水位上漲,懷洪新河的水就會從缺口處和老窯河的水相連。
那時候,老窯河的河水清澈見底。河里魚蝦成陣,野鴨成群。如果你有清晨散步的習(xí)慣,到河邊走走,說不定就都能撿到在河邊沙灘上爬行的甲魚。在河邊的清水地,看到小螃蟹更是常事。螺螄、蛤蜊和河蚌清水下隨處可見。如果家里有親戚朋友來訪,飯間的魚蝦基本不用上街買。拿起漁網(wǎng),到河里撒上幾網(wǎng),魚蝦螺螄全都有了。有時還能網(wǎng)到些泥鰍和河蚌。把這些統(tǒng)統(tǒng)拿回家分類加工一下,中午的飯桌上就能擺滿一桌熱氣騰騰、純野生的河鮮。
當(dāng)時在中潼村老村莊里,前莊和后莊各有一口老井。井水不是十分旺盛,經(jīng)常會因為水源不足而露出井底。所以,那時全村所有的生活用水,基本上都來自村東這條古窯河。村莊在地勢上比河道高出很多,每逢下雨天,村莊里所有的雨水都會流入古窯河。對應(yīng)生活區(qū)域的小河邊,形成了好幾個生活碼頭,供村民們擔(dān)水、洗衣、洗菜、淘紅薯。
夏天的時候,也是小河最熱鬧的時候。大人們在田里忙累了,熱了,拿上毛巾,走到河水深處,蹲下來泡個澡,祛祛暑,順便舒展一下身體,秀秀泳姿。孩子們則在大人的千叮萬囑下,在淺水處玩耍。抓魚摸蝦,在水里練憋氣,或者是大把大把地互扔著泥巴。
靠近河邊路口,被人工開挖了幾面大小不等的池塘,池塘里種滿了蓮藕。每當(dāng)荷花盛開的時候,一片碧綠中鑲著粉紅,時而還有蜻蜓在荷尖上舞動,景色十分迷人。
河的南北兩段,河邊都長滿了野生蘆葦,蘆葦里又夾雜著許多蒲草。到了晚上,時常有村民拿著捕魚的竹罩,身上斜挎著魚簍,打著手電筒,在蘆葦?shù)販\水處尋魚落罩。如果罩子里罩到魚了,魚兒會在罩子里驚魂不定,嘩啦嘩啦地四處亂撞。這個時候伸手摸索著把魚從罩里抓起來,放進魚簍。如果不是黑夜,肯定能夠看見捕魚者臉上那充滿收獲感的笑容。
到了冬天的時候,由于氣溫低,河邊的水面上會結(jié)上厚厚的一層冰。每年這個時候,都會有小伙伴到冰面上玩耍。運氣好的話,還能撿到被雷管炸傷的野鴨。在河里冰面上玩耍,還特別要留意被野鴨子用身體焐過的地方。那里的冰會比別的地方薄,稍不留神,就有掉進冰窟的危險。
記得有一年,天氣特別的冷,氣溫零下十幾度,整個河面都結(jié)了厚厚的一層冰。由于整個河面冰封的情況很少發(fā)生。所以,許多人都興趣盎然地結(jié)伴到冰封的河面上走走,有的還拿出照相機拍照留影。更有別出心裁者,在冰凍上練習(xí)騎自行車。冰凍上騎車非常艱難,只能直行,不能轉(zhuǎn)彎,否則會摔得很難看。
春意弄柳,野鴨喚冬,童年的生活伴隨著潺潺的小河流水一閃而過。1995年,為了分泄淮河干流和渦河洪水,兼顧蓄引水灌溉、航運等綜合效益。這條伴隨著我們一代又一代人成長的古窯河,作為開挖懷洪新河的沖淤地,被泥漿填平了。變成了耕地,徹底地退出了歷史的舞臺。
為了懷念和留住古窯河在心目中的樣子,2019年3月份,我創(chuàng)作了一首七言絕句:《童年的小河》。詩曰:“螃蟹橫行野鴨飛,河蝦歡跳鯽魚肥。風(fēng)吹蓮動香飄遠,兩岸青紗入翠幃?!?/P>
但是,無論地形地貌怎么改變,無論萬物如何裝點。那條承載著我們一代又一代人記憶的古窯河,已經(jīng)深深地烙印在腦海中,永世難忘。